2019年7月14日 星期日

爸媽死了,我卻不想哭-音符的溫度


  編導長久允的首部處女作長片《爸媽死了,我卻不想哭》,延續了兩年前的短片作品《金魚亂倒少女日記》的影像風格與議題。長久允在影像上的實驗性拍攝方式,舉凡觀眾周遭生活接觸的廣告、MV、新聞、節目、手持、定焦、魚眼、長鏡頭等等的影像呈現皆將其融於一爐,是長久允的獨特風格。且各種手法的呈現皆各安其位,而不至於雜亂無章,甚至宛如煙火般併發出影像敘事上的活力與新鮮感,十分特別!



  作為一部交代四名無感情的青少年,藉由組成樂團找回情感的故事。長久允如何在影像上呈現出溫度的質感,是全片最有趣的部分。長久允延續前作,以章回體進行敘事。在章回體的敘事下,電影本身往往會因為不斷地打斷觀眾觀影,使得電影本身與觀眾保持了一種疏離感。再加上長久允在片中加入了掌上機的電玩元素,使得影像上的冰冷感與疏離感獲得了一定程度的強化。
  而這層冰冷的影像質感,是長久允凸顯現實社會荒謬的方式。舉凡喪禮制度與成人對阿光的冷漠與疏離、火葬場員工的矯情、社會制度與網路生態的冷酷等等。但編導長久允並沒有打算讓影像呈現一貫的冰冷死寂,而是讓冷與熱的元素在多場戲裡並置。比如火葬的溫度對比了死亡與成人的淡漠、歌迷的狂熱對比社會的殘酷、樂團作為家庭的符碼,對比唱片公司的無情、孩子在車站的熱血逃亡,對比喪屍車站的疏離等。如此極端的影像對比之下,反而營造出敘事上的衝突美感。




  其中最讓筆者欣賞的是長久允在音樂溫度上的設計。他將電影中的音樂作了三種程度的區分。首先,古典樂的純粹與典雅在郁子眼中只是「裝清純的婊子」,這並非長久允對古典樂的否定,而是強調父母期望與郁子興趣背道而馳的諷刺筆法。至於搖滾樂的部份,在樂團歌曲〈We Are Little Zombies 〉、〈This Will Be Our Year〉和〈Zombies But Alive〉的脈絡下,長久允透過歌詞刻劃孩子們對親情追戀的溫柔與深情,甚至是情感溫度的流動與逐漸釋放。古典樂與搖滾樂的曲風對比,一個是成人期望的縮影,另一個則是孩子情感的真實投射。
  不過,最讓我佩服的是電玩電子音樂的運用。當缺乏感情的電子音樂出現時,在影像搭配上往往都是諷刺現實社會過於荒謬的情節。它就像提示音,觀眾可以從缺乏情感的冰冷音符和影像的結合中體會出來。尤其當阿光選擇讓垃圾般的人生結束時,黑白畫面、字幕和音符的搭配,儼然是絕望的輓歌。




  但是當阿光在夢醒後,音符所搭配的畫面反而是孩子們決定前往阿光父母生前的目的地。電子音符從阿光的生命符號轉變為成長的印記,隨著阿光對生命的頓悟與理解,音符也隨著阿光的成長開始悸動和跳躍,原本冰冷的音符頓時充滿了飽滿的生命力和喜悅之情。孩子的成長與蛻變,也就有了沁人心脾的動人力道。
  總體而言,長久允在《爸媽死了,我卻不想哭》中,融合了豐富的影像剪輯、構圖與景框的使用,打破了近年日本電影較為緩慢,以勾勒角色情感細膩度的敘事框架。長久允在細膩刻劃四名孩子的成長歷程之餘,又以幽默的方式批判現實社會荒誕可笑的一面,是一部飽含成長紋路與影像趣味的精彩作品。長久允的未來十分令人期待!

以上劇照由佳映娛樂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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